狮爪保卫局特派员

一生で一度の愛をここで使うよ。
(头像是稿)

【楚郭】念念不忘

虐,oo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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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长城方一下班,就看到社交软件上属于林静的头像闪了闪。
“小郭,老地方老时间,你懂的。”
郭长城还没来得及想好回复,林静就发来了下一条消息。
“放心,他不来的。”
郭长城顿了顿,拇指微动发出了一个笑脸符号。
“好,我知道了林静哥。”

脱了鞋袜外套,郭长城一到家就径直走进卧室,把自己扔到床上。
距离高中毕业已经过去了整整七年,或许是说不清的缘分作祟,他们班的大多数人都来到了郭长城所在的燕城,因而除却前几年,剩余的同学聚会都选在市中心的饭店举行。
是的,大多数人,而楚恕之就属于那小部分。
平淡的生活里唯有这个名字是郭长城心上一道好不了的豁口,无论层层叠叠缠几层绷带,每次触碰时还是不可避免地有些钝痛。
楚哥……
郭长城闭紧双眼,梦呓似地呢喃。

楚恕之和郭长城,从前都是龙城六中的学生。
楚恕之是高一下半学期转进六中的。报道当天他单肩背着包要抬腿迈进课室的时候,尽职尽责的班长郭长城走到了教室门口点人数,好巧不巧挡了他的道。
六中要求学生周一升旗都得穿礼仪服,楚恕之被那件劳什子衬衫束缚得受不了,此时正满腔烦躁,见状一手推开最上面的两颗纽扣,冷冷地说了句“借过”,半分麻烦别人的觉悟也无。
郭长城有些迷茫地回过身,秀气的眉毛皱起:“同学你迟到……不对,同学,你是不是走错班了?”
他发丝是软的,脸颊的肉也是软的,白得一站在晨光里好像也要发光。虽有些疑惑仍然好脾气地笑着,衬衫纽扣规规矩矩扣到最上一颗,长手长脚却透着一股子瘦弱劲。
楚恕之一看见这种不温不火的人就来气,特别还是个男生,当下皮笑肉不笑地冲他龇牙:“转校生,没听说过?”
郭长城睁圆了一双兔子眼,不知道是真的吃惊,还是一下听懵了反应不过来。
还好此时班主任到了场,才控制住事态发展。
可惜孽缘孽缘,楚恕之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班主任就一指郭长城身旁的空位:“班长的同桌转学走了,你就坐他旁边吧,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就问问他。长城,你多照顾一下新同学。”
郭长城突然被点名连忙点了点头,然后就看到看起来不太友好的转校生径直向自己走来。
他的座位在最后一排,楚恕之落座前一拉椅子,椅背撞在教室最后的墙上,不轻不重地响了一声,惹得郭长城下意识一缩脖子。
或许是他的怂样太滑稽,楚恕之轻笑了一声。随后他之目视前方,语气三分恐吓七分嘲弄,把一字一句碾开了,足够让郭长城怀疑方才的笑意是自己的臆想:“那就麻烦你了……班、长。”
“你,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话,可,可以找我的……”郭长城越说越小声,最后的尾音甚至随着他头越埋越低而压抑在喉咙里了。
楚恕之看了看这个呆头呆脑的班长,觉得欺负他真的是没什么意思。他想,遇上这么个无聊的同桌,两个人应该也没什么交集了吧。
可是什么事都是有一个定数的。

郭长城这人是标准的乖学生,每科的文件袋和笔记本是标配,必须按老师说的分门别类了,他才能安心。
开学第二天的语文课郭长城拿出了语文笔记本,楚恕之扫一眼后沉吟片刻,居然直接翻译出了郭长城写在封皮上的西语。
“在那夜晚的尽头,我想成为我的声音。一只夜莺。”
郭长城一愣,下意识接道:“灵魂变成橙色。”
“灵魂变成爱的颜色。”
郭长城几乎叫出来,双眼晶亮地压低了声音:“你、你也读洛尔迦吗?”
楚恕之一点头,正要说什么,就听到语文老师敲了敲黑板。
郭长城闻声难为情地把头扭了回去,坐直身体认真听课。
楚恕之视线掠过郭长城泛红的耳尖,突然发觉欺负像郭长城这样老实巴交的人,或许会是一件很好玩的事。

高一学业轻松,楚恕之和郭长城课余时间就一起研读西班牙文学,尤其是各种诗歌。这么一来二回的,还真的被他们在彼此身上找到了些合拍的地方,恰好两人一个对交友缺乏兴趣,一个对交友缺乏勇气,就干脆一起沉迷于文学世界,就这么熟稔起来,逐渐发展变得形影不离,连社团都是一起报的柔道社。
眨眼到了学期末,经历了分班考的摧残大家都格外期盼放假。放假前一天例行的散学典礼上,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唠唠叨叨的校长和各级行政领导终于放了人,台下学生热情格外高涨地鼓起了掌,听到“散学典礼到此结束”顿时作鸟兽散。
楚恕之和郭长城背着书包刚出了校门,楚恕之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喂?行,老地方?好。……嗯?在我旁边呢,对,叫郭长城。行,我带他过去。”
突然被点名的郭长城茫然地抬起头,楚恕之挂了电话,对他挑了挑眉。
“KTV去不去?”
“楚、楚哥,你不是答应了对方了吗?”
“对,”楚恕之点头,“那走吧。”
“不对不对!楚哥你们朋友聚会,我过去好不太好吧……”郭长城连忙摆手。
“我以前跟他们提过你,他们就叫我带你过去。而且我们几个全都分到一个班了,你今天不见早晚也会见面的。放心,你们能好好相处的。”楚恕之想起电话那头的祝红亢奋的语气,决定原话转述,“刚才打给我的女生说你激发了她的母性。”
一路上郭长城都试图理解这句话,直到被楚恕之进了KTV包厢还是没想明白。紫色蓝色的灯闪得郭长城眼花,加上不知道谁的鬼哭狼嚎,他觉得自己脑仁都疼了起来。
耳旁传来一阵娇呼,一名短发少女蹦到了郭长城眼前,还顺手摸了摸他脑袋。
“你就是跟老楚关系特好那个男生啊?真是苦了你了。”
楚恕之瞪她一眼,:“祝红你什么意思?”
被叫作祝红的女生吐了吐舌头跑回沙发上:“人小郭这么可爱,我心疼一下祖国的花朵被你摧残又怎么了?”
见郭长城迷茫地看向自己,楚恕之一摆手:“行了你别管她,我给你介绍一下。刚才那个叫祝红,这是赵云澜,我发小,比我早一点转过来。这位是沈巍,这是汪徵和桑赞,然后是林静,大庆。”
被点到名字的都友好地冲郭长城笑了笑,郭长城也很乖地挨个问好。
话音刚落,旁边的林静扶了扶眼镜:“这是什么丑媳妇见公婆的场面吗?”
楚恕之眼睛危险地眯起,手一扬:“不会说话我就把你舌头剪了。你的意思是你是谁爹?”
“你是我爹,你是我爹还不行吗?”林静求生欲极强地蹿到郭长城背后,“小郭你千万要保护如花似玉青春年少的我啊!”
郭长城被林静拽得踉跄了一下,冲楚恕之摆摆手:“楚哥,算了算了……”
楚恕之威胁意味十足地指了指林静,把手放了下去。
林静勾着小郭的脖子:“好小郭,我们也是过命的交情了。你放心,老楚的兄弟就是我兄弟!”
楚恕之闻言翻了个白眼,格外嫌弃地推了一把林静:“去,谁跟你是兄弟。”
林静往郭长城身后一藏,捏了个兰花指:“那我们是姐妹吗~”
一旁的赵云澜搓了搓胳膊:“林静你差不多行了啊,你不觉得恶心我还嫌你恶心呢,别把人小郭吓跑了。”
大庆冲郭长城笑了笑:“小郭你习惯就好,他们就这样。不过林静有句话说得对,老楚找个兄弟可太难了,他兄弟就是我们兄弟,你千万别觉得拘束。”

那个暑假郭长城被赵云澜等人拽着到处去玩,慢热如他也逐渐混进了这个小团体里,应了楚恕之那句“你们能相处好”的话。
开学前一晚,郭长城头一回没有对新环境的恐惧,而是满怀对再次和大家见面的期待愉悦,进入了甜甜的梦乡。
第二天到了学校,座位表被贴在教室门口,郭长城努力挤进人群,看到同桌的名字时忍不住喜笑颜开,一不留神就又被挤了出去。推搡之下郭长城没站稳撞到了一个人,冷冽的香灌进鼻腔,郭长城略微抬起下颌,用视线捕捉那张被晨光镀了一层金边的脸。
“楚哥,我们又当同桌了!”
把快被挤进自己怀里的郭长城扶正,楚恕之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进教室落了座郭长城才发现前后左右都是熟人,林静和大庆在背后偷偷联机打游戏,前面的汪徵祝红不断发出银铃般的笑声,隔了一条过道就是桑赞。郭长城右边是趴下补觉的楚恕之,左边是对着同桌沈巍耍贫嘴的赵云澜。
他坐在一派安和的氛围里,嘴角弯出了细小的弧度。

高二上学期的学习生活除了课程内容其余都与高一大同小异,更别说有了赵云澜等人调节气氛,郭长城觉得甚至过得比高一还要轻松。
当然也有不那么好的地方,具体表现在他和楚恕之的关系被调侃的次数直线上升,当然绝大多数都是楚恕之不在的时候众人调侃他。
“又帮他打饭啊?傻小郭,真的是老楚怎么这么有福气。”
“靠,凭什么你帮他抄笔记,你是他媳妇咋的。嗯……我是说,也帮帮我咋样?”
“小郭你说,球赛全程你是不是都在看老楚,嗯?”
每当这个时候郭长城只能像一个标准的被调戏的良家妇女般连连摆手,或者把头一直往下埋,似乎这样就能掩饰白瓷似的脸蛋上飘着的红云。
最糟糕的是,他发现自己的注意力确实是越来越多地被放在了楚恕之身上。
打篮球撩起衣摆擦汗时露出漂亮的六块腹肌,略显低沉的嗓音,眉间褶皱的形状,嘴角的弧度……
郭长城总是想着想着就发起呆来,神游天外好半天才想起来甩甩头驱逐杂念,有的时候甚至等到楚恕之察觉了他的视线、把手放在他眼前晃了,他才回过神。怕被众人调侃,他就多注意了些,收敛着自己的视线。

冬日阳光从洁净的窗台投进来,郭长城看着被笼在光线里的楚恕之的座位出神。他的东西还放在桌子上,人却不知所踪,似乎已经去了两节课,同时消失的还有赵云澜。郭长城对此一无所知,他想起来似乎距离上次他看着楚恕之出神,已经过去了很长一段时间。
老师突然走过来询问郭长城楚恕之的去处,从不撒谎的郭长城眼神闪躲着,下意识说楚恕之陪着赵云澜去了校医室,所幸他是个乖巧听话也足够勤奋的学生,老师就这么被糊弄过去了。
老师走后,身后的林静压着声音说了一句:“行啊小郭。”

楚恕之是跟在赵云澜身后踩着自习课铃声进教室的,他袖口沾了点点暗红,嘴角还有一块淤青。
郭长城吓了一跳,甚至来不及问楚恕之去了哪,只知道喃喃:“楚哥……”
“没事。”楚恕之皱紧眉一蹭嘴角,身上还有未收敛的戾气,像野兽的利爪,随时准备奋起给人致命一击。
从郭长城的角度恰好看到楚恕之站在霞光里,几乎像下凡的战神,肌肤还蒸着剧烈运动后的热气,浓烈的荷尔蒙叫郭长城头晕目眩。
郭长城哪里听得进去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兀自念叨道:“疼吗?要不要我扶你去医务室?还是跟老师说一声?是谁打的你我去找他理论一……”
“你别这么傻好不好!”楚恕之一挥手,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郭长城动作一顿。
前头的祝红闻言扭过身瞥楚恕之一眼:“吃炸药了你?对着小郭冲什么冲。”
楚恕之深吸口气,掐了掐眉心:“对不起,我……”
郭长城接收到对不起三个字,明明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还要飞快地扯出一抹笑:“没关系没关系,我没事的楚哥。你伤了嘴角,说话要小心一点。”说完就垂下眼,视线落在了作业本上。虽然他不说,但显然是在抗拒着和楚恕之对话。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一时很有些莫名的委屈,但是仔细想想他提出的解决方案都那么幼稚,楚恕之打断他也是理所当然。
郭长城你真没用。

郭长城一连保持了好几天病恹恹的状态,众人怎么逗他开心都于事无补。
一天课后赵云澜偷偷把他拽了过去:“小郭,不是我们不想告诉你这事,但是对方是我们的老仇家了,所以我和老楚才单独去解决。你看其他人不也没一起出力吗?你就别自责了,你这么乖,如果你参加了反而伤了你,那我才是真的罪大恶极。”
上课铃恰好响起,赵云澜挥挥手让他赶紧回去,郭长城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回到了座位上。
楚恕之看他一眼,递过去一本书。
郭长城下意识接过,是他和楚恕之都很喜欢的《煕德之歌》。他不解地看了楚恕之一眼,见他专注于收拾上课用的东西,就试探着翻到了扉页。
楚恕之的字笔势豪纵,结构笔画藏不住喷薄而出的张狂,“赠郭长城”几个字和落款姓名在铜版纸上恣意舒展。
郭长城轻轻抹过自己的名字,耳尖有些滚烫,双眼逐渐亮了起来。
旁边的楚恕之低咳一声:“放学请你喝奶茶吧。”
郭长城抿了抿唇,笑意却争先恐后从发梢眉尖跑了出来。
“好。”

闭着眼睛半晌,郭长城把这一年一度涌起的情感再次压了下去,像他以往所做的那样。
恢复了平日的平静,郭长城洗了个澡再把明天要穿的衣服挂出来,收拾妥当就去睡觉了。
第二天的聚会和以往也并无不同,不知道这群人哪来的活力,身体力行诠释什么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一见面连寒暄都要扯着嗓子鬼吼。
“红姐,大家都好热情啊。”
郭长城一进包厢就被祝红拉着入了座,被这过分活跃的气氛感染,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
“可能每年这个时候都集体磕嗨了吧。”祝红无语地看着闹成一团的人,耸了耸肩。
郭长城正想笑,就看到一旁的林静蹭了过来。
“小郭,”林静脸色变了变,压低嗓音跟他说,“他们说,老楚出差来了燕城,正在想要不要叫他过来,你……”
郭长城大脑还没绕过弯来,身体就先做出了反应,他左脚往侧面一跨,下意识就要站起身。
那边喧闹的人群爆发出响亮的叫嚷,紧绷着神经的郭长城手一抖,险些撞倒放在手边的红酒杯。
不用想都知道那群人得到的是什么消息,他扶稳酒杯,闭了闭眼强行稳定心神,让自己从应激反应中脱离出来。
“林静哥,你是说……”
林静点了点头。
郭长城呼吸有些急促,控制酸软的双臂支撑起了自己的身体,林静连忙扶住他。那边的人见他站起身短暂地安静了片刻,他清了清嗓子,抓紧时间说:“不好意思,我有些不舒服,今天先回去了……”
“小郭别急着走啊,老楚说要过来,你要不要……”
“不、不了,”他一摆手,生怕下一秒自己不知道从哪扒拉出来的冷静就会全线崩盘,“我真的有点难受……我先走了……”
“没事吧?要不要送你?”
“我送他回去吧,”林静站起身搀住郭长城,笑着打哈哈,“你们都吃好喝好,对了,千万要给我留鸡腿啊!”
祝红白他一眼:“就你贪吃,快去吧,小郭好像真的很不舒服。”
“我、我没事,应该休息一下就好了,下次聚会我请……”
郭长城勉力挤出一丝笑,祝红挥挥手打断了他的话:“哎呀行了,都这么多年老同学了,你赶紧回家好好休息吧,别操那么多心。”

直到上了林静的车,郭长城居然还维持着那种出乎意料的冷静,他的思绪好像飘在了天上,又好像落在了包厢里,散得到处都是。
过了半晌,郭长城终于开口说了离开包厢后的第一句话。
“林静哥,我好想他啊。”
林静一惊,连忙通过后视镜看他。
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郭长城强装出来的平静终于爬满裂纹,话音刚落他就红了眼眶,着魔似地反复念着,每字每句都被哭腔浸了个透。
七年了,两千多个日日夜夜,他不敢说自己每分每秒都在思念楚恕之,他也不敢这么做。平静得不起波澜的日常生活过多了,郭长城有时候几乎会忘记有过这段无疾而终的感情。但是无论是用酒液还是泪水,郭长城觉得自己甚至耗费了灵魂的力量依然无从解脱,那道身影怎么都洗不掉,此时钻心蚀骨的疼痛告诉他,只要一个念头,过往的一切就能轻易浮现眼前。
林静透过后视镜看他一眼,跟着苦涩起来。
他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劝,七年过去了,此时任他搜肠刮肚也找不出什么有效用的话来。
说放下吧,郭长城这么一个无垢无尘的人,往日他就比旁人容易看透放下。但是现在动了情,他是咬了牙铁了心,一身剔透的本事没在楚恕之身上用上一星半点,就好像他所有执着都在这份情上生根发芽,要把他自己钉死在这上面。
说回头去找楚恕之吧,林静断断续续了解过事情经过,凭他对郭长城的了解,跟郭长城说这话才是真的残忍。
他只好幽幽叹了口气,在调大音响音量前说了一句:“小郭,要是你真想哭,就别憋着了。”
音响飘出一段歌声,把郭长城的声音全都囫囵裹了进去。
“我想哭 你可不可以暂时别要睡
陪着我像最初相识我当时未怕累
但如果 如果说下去
或者”
后座终于传来压抑着的哭声。

等到车停在他家楼下时,郭长城已经停止了哭泣。尽管他双眼又肿又痛,眼周和脸颊还残留着干涩感,但他吸了吸鼻子就露出一抹微笑。
谢过送自己回家的林静让他安心回聚会,郭长城脚步虚浮地回了家。
鬼使神差地,他走到阳台坐下,摸出手机登陆了一个尘封已久的社交帐号。
意料之中,没有弹出任何新消息。
光是登录似乎就费了他一番力气,郭长城捧着手机不敢有下一步动作,视线漫无目的地落到寥廓的天空上。
旧物触发了回忆,郭长城没有再压抑,任由画面在眼前闪过。

好不容易熬过了高考,所有人都是松了口气。成绩还没出来,郭长城和楚恕之都没有要去旅游的打算,平日就在龙城里打工,或者找个什么地方呆一下午。
龙城夏日多短暂的暴雨,转眼就从艳阳天变成墨云翻滚。这天楚恕之和郭长城两个人出门恰好没带伞,一合计离楚恕之家也不远,干脆冒雨冲了回去。
两个人毫无疑问湿了个透彻,上楼梯时发梢和指尖源源不断往下滴水,沿途留下斑斑水迹。
等楚恕之掏钥匙开门时郭长城被呼啸而过的穿堂风吹了个正着,不禁打了个冷噤。楚恕之皱眉看他一眼,进了门立刻把他推进了浴室,还给他准备好了换洗衣物和全新的内裤。
郭长城打开淋浴喷头,仰起头迎接洒下的热水。暖流滑过微凉的肌肤表面,侵入骨肉的寒气被轻易驱除,郭长城觉得自己有些发僵的身体又活络了起来。担心同样浑身湿透的楚恕之感冒,他匆匆洗好换上衣服就出了浴室门。
楚恕之和他身量差了太多,哪怕是几年前的衣服套在他身上也显得过分宽松,洗完澡后细嫩的肌肤泛着粉,白皙脖颈和好看的锁骨更是一览无遗。
楚恕之自己洗完之后还帮他把微长的头发吹干了,郭长城有些不好意思地享受着楚恕之的服务,直到睡觉前他还觉得自己被一种莫名的羞意来回煎着。耳畔是楚恕之绵长的呼吸,衣服和被子布料上楚恕之的气味熏在他鼻尖,加上隔了两层被子那具引人遐思的躯体,郭长城睁着眼好半天才睡着。
那几天楚恕之温热的大手穿过发丝的触感来来回回在郭长城脑海里折腾着,持续一周后,高考前就打定主意要表白的他实在受不了了,再次鼓起了勇气。
他一直知道楚恕之喜欢猫,就拿到公园喂猫当借口把楚恕之约了出来。
加油郭长城,你可以的!
出门前郭长城再三检查自己的仪表,拍了拍脸给自己打气。

街角公园有很多流浪猫,楚恕之和郭长城拎了两袋猫食,避开毒辣的太阳在树荫里喂着猫。
指尖蹭蹭耳后细软毛发,顺着脊背滑下去后再握住小巧的爪子,正当两个人享受着撸猫的时光,楚恕之的手机突然响了。
“什么?”楚恕之噌地一下站了起来,挂断电话之后匆忙地对郭长城说,“长城,护工说我奶奶晕倒了,我得去医院看看她。”
郭长城一听也慌了手脚,顾不上扔在一旁的猫食,一叠声喊着要跟楚恕之一起去,两个人拦了一辆出租车连忙赶往医院。
谁知到了医院,却见到楚恕之的奶奶好好地坐在病床上,眉开眼笑的。
得知是奶奶为了诈自己来探望他楚恕之气得差点骂人:“您直接说想我来看您不行吗?”
好不容易顺了气,他在床头果篮捞了一个苹果,坐在病床边削了起来。
“放假了还不来看我,是不是找到小女朋友了?什么时候能让我抱上孙子啊?”
一旁削苹果的楚恕之头也不抬:“奶奶,我才刚毕业。”
奶奶一瞪眼:“刚毕业怎么了?搁我那会你这个岁数的人孩子都会说话了!你说是吧,小伙子?”她示意着站在一旁的郭长城。
“哪能啊,我没有喜欢的姑娘。行了别逗他了,这小子单纯,很容易当真的。”
楚恕之回过头,脸上还带着点笑,眼珠一错,视线迅速在郭长城身上转了个来回。他眼尾向上勾,不让人觉得轻佻,反而会在凝视别人时形成一个漩涡,抓着人往下陷。
于是郭长城低下了头。
他有些局促地笑了:“啊,我,我也不知道……”

出了医院已是傍晚,夕阳的余晖模糊了一切的轮廓,楚恕之和郭长城肩并肩走路回家。
“奶奶有些唠叨,但也就是说说,她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郭长城抬眼看了看楚恕之的侧脸,知道他是看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心情低落,正在安抚自己。
楚恕之继续往下说:“她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爸妈初中走了,上高中我就来了龙城跟着她生活。”
“啊,所以你才转了学……奶奶她对你好吗?”
楚恕之点点头:“她对我不能再好了。她患了阿兹海默症,现在还不严重就是有点迷糊,不知道哪天就会彻底忘了我吧。”
郭长城心里顿时有些不是滋味,不远处的树影纠缠起来,沿着视线爬进了他心里团成阴郁的一团。楚恕之后面的话郭长城都没能听进去,只嗯嗯啊啊地回应着。
出门前他曾升起前所未有的勇气,要在牌桌上散尽底牌,剖出血淋淋的真心给魂牵梦萦的人看。
风鼓起郭长城单薄的衬衣,像即将启航的帆船。他眉头下意识皱紧,五指张开又握住,循环往复。
现在他怎么好意思开这个口,趁着奶奶的记忆还在,让她看到楚恕之有一个稳定的、正常的归宿,了结她的心愿,才是理所当然的。
让他拒绝一位垂暮老人的愿望实在是太过困难,何况他本来也知道成家立业才是最常规的、最应该走的道路,没有流言蜚语,也不会有异样的眼光。
郭长城向来生不出自我牺牲和妥协的委屈,回报落在他身上的善意是他的本能。回忆着神祗般的男人和望着自己的那双清亮的眼,他做出了一个和最初截然相反的决定。
不必叫楚哥为难……少收获一些,也不会怎么样的。
下定了决心时恰好走到要分别的路口,路灯还没亮起,只有孤零零的影子从灯柱底部爬了开去。郭长城的神色和四周环境一样晦暗不明,但他硬扯出一抹笑,和往常一样冲楚恕之道了别。

由于楚恕之不是一个热络的人,平日里二人之间的交流大多是郭长城絮絮叨叨地说。但楚恕之回得很快,哪怕话不多也看得出来绝没有敷衍的意思。
可那天之后,郭长城头一回在对话框输入了又删除,一个话题都扯不出来,干巴巴地说了几句,自己都接不下去。到后来他干脆给自己找了数不清的志愿者工作,早晚安的问候也有意无意地减少了,就这么鸵鸟式躲过了一两轮楚恕之的询问。
可是他再怎么逃避,楚恕之的电话打进来的时候,他也是没有胆量挂断的。
郭长城这天的工作是在孤儿院照顾孩子,此时正在前院陪小孩子玩耍。看到手机屏幕上闪动的名字,他连做几个深呼吸,竭力平稳气息,然后才接通了电话。
“喂?楚哥?”
“长城,你最近很忙吗?”楚恕之声音平静,像往常一样开门见山,却让郭长城像被问罪的犯人般僵住了身体。
“是、是啊,”郭长城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努力让尾音上扬,听起来比平常还要活泼,“我在孤儿院呢,楚哥你要不要来看看孩子们?”
郭长城违心地邀请着。不知什么时候起,对楚恕之的思念都变成了恐惧,怕见到他自己的心就软得一塌糊涂,然后被心底横生的荆棘刺穿,挑得七零八落。
“不了,”楚恕之如他意料之中一般回绝了,这让郭长城悄悄松了一口气,但下一秒他的心又提了起来,“……我们还出去玩吗?”
“啊,最近工作有点多,实在是忙不过来……要不国庆吧?”郭长城脑子里一团浆糊,胡乱应付着。
一个小孩颠颠地跑过来拉郭长城的衣角:“小郭哥哥!跟我们一起玩吧!”
郭长城如蒙大赦,匆忙地跟楚恕之说:“楚哥,孩子过来了,我……”
电话那头陷入短暂的沉默,楚恕之停顿片刻才接道:“去忙吧。”
挂断电话郭长城才发现自己出了一层薄汗,全身细胞噼里啪啦小声炸响,心火还煨着一汪眼泪,添一把回忆的柴就要煮沸溢出,留下一条条泪痕。所幸工作时间的结束打断了他的思绪,摸了摸眼角确定没有潮湿,郭长城跟迎面跑来的换班姑娘打了个招呼。
“球球喜欢有果粒那款酸奶,龙龙想要一把玩具枪,灵灵……”郭长城掰着指头,认真地跟来换班的小姑娘交代。
“啊好的好的,”姑娘连忙做笔记,“记得这么清楚,小郭你真用心啊。”
郭长城一顿,勉强笑着摇了摇头,向小姑娘道别。
他确实是想孩子们都好,但是他自己哪有那么善良和伟大,仔细一琢磨反而全是胆小和软弱。

是否只记得所有世人,才会不记得我两。

那天之后郭长城和楚恕之的联系彻底断了,像一切曾轰烈过的感情——原谅他在心里偷偷用这个词——他和楚恕之的关系如夜空中的焰火,绽放过,只剩一抔灰。
日子就这么令人惋惜地平静下去,但郭长城的心做不到如水平静。高考前就打听过楚恕之会留在龙城,想来也方便他照顾奶奶,于是郭长城义无反顾地跟着林静填了隔壁燕城的大学。
一旦闲下来,连在动态列表看到楚恕之的头像郭长城都克制不住地心慌,怕他提到自己,又怕他彻底忘了自己。逃也似的屏蔽了楚恕之的动态,担心在点赞列表看到熟悉的名字,郭长城又申请了一个社交账号。
思来想去他没有换手机号码,但是来电提醒再也没有出现他爱极又怕极的名字。

转眼开学时间就要到了,郭长城明知道楚恕之的学校报道早,恰好就在他飞去燕城当天,坐在候机大厅还失魂落魄地盯着入口,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他垂下头,手机页面停留在跟楚恕之的聊天界面很久了,记录也停在一个月前楚恕之一句没有得到回复的“早”。在对话框打了句“开学快乐”,郭长城犹豫到登机通知响起,也没能按下发送键。
往右一划退出聊天界面,郭长城退出切换账号再登录,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仿佛只要顿一下,徘徊与不舍就会追上来黏住他的思绪。望着只有寥寥几人的好友列表,他把手机收回口袋,拉着行李箱走向登机口。

大一开学郭长城迅速忙碌了起来,学业和课余生活如车轮碾过他的身子,但不知道为什么还会漏下一把又一把的思念和痛苦。陌生的环境让他强行压下的心绪又翻涌起来,郭长城有强烈的感觉,他不属于这座空空荡荡的城市,但是除了二舅舅妈还活跃在他的记忆里,龙城连带着剩余的一切都被他隔绝成一座孤城,温馨眷恋在里面装了满满当当,他却不敢想也不敢回去。
远离亲人独自一人在燕城读书倒是有一个好处,郭长城的胆子稍微大了些。他在学校外租了房子,没有门禁一说,心里实在盛不下那么多苦闷的时候,他偶尔也敢于去买酒回家,醉个彻底。
他拎着一袋叮当作响的酒回家时手都是抖的。太过了,他想。
但是酒精麻痹了他的神经,疼痛在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莫名的亢奋以及飘飘乎乎的眩晕感。恍惚间他的渴求从骨髓里面往外爬,翻滚在血液里。他肖想着线条凌厉的薄唇和健硕挺拔的身躯,身体和心里没有一个地方不胀痛。
林静虽然和他不同系但是来往密切,有天恰巧碰见一身酒气的郭长城到楼下扔酒瓶,实打实地吓了一跳。也没管郭长城宿醉起来会头疼欲裂,林静拽着郭长城,直接杀到他租的房子追问了起来。
“别问了林静哥……”郭长城揉着额角,“我真的就偶尔这样一次。”
林静难得严肃起来,收起嬉皮笑脸的一套:“小郭你是我们几个当中最小的,现在赵云澜楚恕之他们几个都不在,我还能看着你这么糟蹋自己身子啊?这还不是关键,有什么事你别自己扛啊。别告诉我你遇到了喜欢的女孩子表白被拒,刚开学一个月你能对谁这么情根深种?说吧出了什么事,难道是你家里……”
听到熟悉的名字时郭长城没忍住皱起眉,他别开了脸:“不是,跟二舅舅妈没关系……”
郭长城向林静保证自己会好的,絮絮叨叨的说教的话像一阵风掠过耳畔,半点没能进脑子里。
林静看着郭长城的表情突然福至心灵,想起一则大家说着玩的谣言。
“小郭,你真的喜欢老楚?”
见郭长城被抽走骨头似的瘫倒在沙发上,林静一时语塞,抓了抓自己的头发:“那,那你也别这么折腾自己,老楚看到你这样,他也不会开心……”
“林静哥,这件事你别告诉他,”郭长城咬咬牙,“我不会再见他了。”
林静一愣,想不到怎么接话。
郭长城转过头,眼里满是哀求:“林静哥,我知道你们关系好,但是……”
看着满脸隐忍的郭长城,林静没有办法,只好点点头:“好,我不告诉他。”

日子一天天地过,是绵延的一片,每天都不同,又跟前一天没什么两样,不知道是郭长城生活确实如斯单调,还是他有些麻木了。
林静被他酩酊大醉的样子吓怕了,不厌其烦地劝他干啥都好别闷头喝酒,眼瞧着就要把车轱辘话轮成一串打转的佛珠去当个念经和尚了,郭长城终于听了进去。
“我真的没有每次都喝成那样……那我干点别的吧……”
林静连忙点头:“哎、哎,干啥都好说,干啥不能抒发感情啊?别糟蹋自己身体就好。”
“林静哥,我写点什么吧。”郭长城睁着空洞的眼,终于试图和他迟来的叛逆期对抗。
于是他开始在空余时间写小说,只是有个小习惯,会加一个无关紧要的男配角。
脸谱化一个角色再加以艺术创作其实是很容易的事,但是太像缓慢剥夺记忆中那道身影蕴藏的生命力,说不上是对谁残忍。于是郭长城笔下这个有锐利的眉眼,那个爱穿黑色风衣,有的耐心不足经常暴躁,有的表面狠厉面对爱人时却会不自觉露出一点温柔。
他把自己的经历拆开当骨架,细细密密往里填充想象。这种表达方式太内敛,很有点固执的任性。或许是想留住过去,又没有立场表现出留恋,还有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希望懂的人能看到。
当时林静看完他第一本完成的小说后沉默良久,拍了拍他肩膀,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

结束回忆,郭长城点开了和楚恕之的聊天窗口。那句孤零零躺在对话框内的“开学快乐”早就消失了,如果一切未宣之于口的事物都能消失得如此不留痕迹,那该多好。
捻了捻指尖,郭长城又点开了楚恕之的动态。谢天谢地,没有婚纱照。
实在是相当无趣的动态,除了时事新闻居然没有其他任何内容,最近的重要时刻要追溯到高中毕业,叫郭长城连了解一下楚恕之的过去都做不到。
看到楚恕之发出来的那张七年前的毕业照,郭长城踌躇片刻,点开了自己的动态。
最新的一条永远停留在了七年前那天。他还记得谢师宴结束那会,他强行拉着楚恕之发动态,这条就是那个时候留下的。把照片放大了些,郭长城毫不费劲地找到了紧紧挨在一起的两个少年。那时的他,脸上的笑容灿烂得让现在的郭长城觉得一阵晃眼。无论是青涩的面容还是勾着楚恕之脖子的手,隔了时光湍急的河,一切都显得太过陌生。
退出旧号时已是暮色四合,郭长城长叹一口气,把这份许久没有晾晒的感情收拾妥帖,放回心底的角落。
这次不见,他和楚恕之可能再也不会见面了。

忙碌的周一再次到来,郭长城强打精神,把自己放回往日那个认真工作的模子里。
但是命运的罡风总是不愿意停歇,当郭长城下班走到车站看到站在那的楚恕之时,他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本事,但是只消一眼他就知道除了楚恕之不会是其他人。
他有一种拔腿就跑的焦灼,但更多的渴望把他的根扎进土里,于是他僵在了原地,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那道快要融进夜色的身影。不知道是成熟的男人格外有魅力,还是这么多年没见,楚恕之光是一个背影就叫他心动至此。
他小口地、贪恋地啜吸着空气,被蛊惑似的拖着脚步走了过去,大脑乱作一团却还有空去调动意识让自己努力回忆惊喜的口吻。
“楚、楚哥?你怎么在这?”

得知楚恕之要等296去机场飞回龙城,郭长城顺理成章地又一次和楚恕之并肩站在站前,像之前同窗时无数个日夜。
气氛有些沉寂,郭长城有些受不住这压死人的安静,试图找话题:“楚哥,昨天的聚会你有去吗?”
“去了,你没去?”
“啊,我后来不舒服,就先回去了。”郭长城笑得苍白,似乎真的很虚弱。
楚恕之看他一眼,关怀了几句他的身体状况。郭长城就顺势和他交流起近况。他紧绷的身体稍微放松了一些,像尖刀挪开之后还可以苟延残喘的死刑犯。
话题不知道怎么绕进了回忆,郭长城的自在全不见了,只剩嗫嚅。
“进了大学我才知道我以前多不懂事,给你添太多麻烦了,楚哥。”
“也不能这么说,我以前还是挺喜欢你小子的……”
“是……过去了吗?”
不知道怎的,郭长城小兽似的敏锐突然发作,从来学不好也记不住的语法在他脑海里打转,他破天荒打断了楚恕之的话,但话音刚落他就后悔了。
不该是这样的,他该品味楚恕之难得的夸奖从而得到隐秘的快乐,而不是纠结些无谓的细节让两个人都尴尬。
楚恕之一愣,他显然没有想好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应该说他连这个问题会出现的可能都没有考虑过。脸上浅淡的笑容消失,他偏过头,有些意外地看着郭长城。“我……”
事态发展脱离控制,郭长城无措拽着衣服下摆,这么多年过去了,在楚恕之面前他始终是那个无法学会自在的小孩。
他有些狼狈,再次打断了楚恕之的话:“我、我不是……楚哥,我原本不是想说这个的。”
“你、你最近过得怎么样?”这个刚才已经问过了。
“啊我是说,赵,呃,云澜哥他……”全都乱了。
郭长城懊恼地闭了嘴。
一段感情沉寂得太久就叫人疏于防范,此时被无心一撩拨竟轻易挣脱牢笼,在郭长城身体深处掀起滔天巨浪。
他想掩藏,但是向来不擅长做这种事的他左右支绌,为难地看着记忆和情感一起翻涌。
“你怎么了?”察觉到郭长城欲言又止,楚恕之走近一步。
郭长城下意识退后半步侧过身,肩头对着楚恕之胸口,眼睛匆忙往马路上瞟。
一种带有防御意味的姿势。
求求你,别问了……
一辆296恰好稳稳当当停在站前,明亮的前灯刺得郭长城双目发酸。他的心脏还在剧烈跳动,慌乱之下提供的热意还盘在心窝,指尖却率先凉了下去。
刹车和车门开启的声音响起,郭长城胡乱混合起劫后余生和失落,哑着嗓子说了一句。
“楚哥,再……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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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结局在番外,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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